[原創]踢踢兜麗江之戀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導航儀是個好東西,它可以精確地計算出地球上任意兩個點之間的路途距離。
今天晚上回到家,下車之前,我打開攬勝車上的導航儀,輸入麗江古城五一街的地址,按下確認鍵,過了一會兒,導航儀就計算出我現在離那個街口的距離是2917.4公裏。
我靜靜地看著這個數字,看了一會兒。
再按下“導航詳情”的按鍵,就跳出來一個長長的列表,告訴我從上海市靜安區愚園路去到那個街口的最短路線,那是一條翻山越嶺跨省過境的路線,左拐右拐都標得很清楚,沿著那條路線,我就可以呼嘯而至,重新站在五一街路口。
但不管我的速度多快,她都不會再站在那裏等我。
如果她曾經回到那個地方,我也不會知道。
導航儀再牛,也不能找出她現在在這個星球的什麽位置。
我在手心記下2917.4公裏這個數據,沒什麽用,只是供我躺在床上看,我無聊地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手心的這個數字,覺得我離那個地方的確非常遙遠。
我是一個熱愛痕迹的人,熱愛所有的痕迹,我覺得痕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東西,我侄兒四歲的時候在我新房的白牆上留下的髒手印,幾年了我都沒有擦掉,因爲我喜歡那個痕迹,我讓它留在那裏,孩子一點點長高,等有一天他已經長成一個大小夥子的時候,我再把牆角的那個手印指給他看,他要蹲下來才會看到,那個痕迹還在那裏,是他小時候留下的,清晰得就像是剛剛留下的,他的童年就會穿透時間來到他自己面前。
但我現在心裏想著的這個人,她什麽痕迹也沒有給我留下。
現在是淩晨兩點,我從床上醒來,其實不是醒來,我根本沒睡,我在床上翻來滾去幾個鍾,在昏昏沈沈中爬起來,打開一瓶紅酒,決定開始寫這個故事:
文雯一臉怒氣地沖進我的辦公室,這個怒氣是裝出來的,我看得出來,她的臉部深層肌肉裏面其實在笑,還有一點害羞和惡作劇,但表面看起來,她是一臉怒氣。
她沖進我的辦公室,啪的一掌拍在我肩膀上拍得我在椅子上轉了一圈,等我轉回來,她已經鑽到我的辦公桌旁邊等著我了。
我故作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這是我們打的一個賭,我贏了。
赢了的奖励就是她来办公室。
兩年來,我們在我辦公室ML的次數肯定比在床上的次數多,多很多,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床上做了,甚至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我辦公室以外的地方見過面了。
一開始是爲了尋刺激,我跟文雯商量在我辦公室做,她聽了很高興,放下電話就從浦東趕了過來。
再後來是爲了圖方便,半夜12點,我一邊加班一邊跟她在QQ上聊天。
又在加班嗎?
是啊。
加那麽多班幹什麽嘛?累死了。
掙錢娶你啊。
臭美吧,誰說我要嫁給你哦。
娶別人也要錢啊。
娶我不要那麽多錢的。
敢情要在你打折期間娶你。
今晚就打折耶。
過來吧過來吧,想死你了。
一小時後,文雯就妩媚多姿地出現在我面前。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再後來,我只是問一句今晚打折嗎?
文雯就過來了。
我們都很久沒有在白天見面了,有時候她會這樣抱怨一句。
那天晚上,又是淩晨兩點,我們做完,躺在牆角的沙發上,看著窗戶外面的夜上海,車水馬龍,霓虹閃爍。
文雯說,你還要加班多久啊?
最多一個小時,我說。
我是問你還要這樣加班多少年啊?
三年,我看著窗外說。
六年前你就是這樣說的。
那最多還有六年吧,我麻木地說,我轉過頭來,開始撫摸她的頭發。按我的經驗,不管文雯有多生氣或者失望或者低落或者發一些我不能理解的脾氣,只要我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在她頭發上摸一把,她就會安靜下來,嘴角就會往上翹,甜甜地笑起來。我私下裏把這個絕活稱爲“摸一把頭發秘訣”。
但這次不靈,她把頭輕輕轉向一邊,躲開我的手,一縷發絲像鳗魚一樣從我指縫間滑走,她站起來,赤裸著身體,走到玻璃幕牆邊上。“我不會等你多久的,”她說,“六年後我都三十好幾了,沒有資本跟你談價錢了。”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站起來走到她身後,緊緊地貼著她,把她壓在玻璃幕牆上。“那到時候你就可以再便宜點嘛,搞促銷,懷一個,買一送一”我說。
“玻璃好冰啊!”文雯說,說完推著玻璃直起身來,我雙手繞到她胸前,在那兩個小家夥掉下來之前一把把它們接住,文雯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喘息起來,辦公室裏回蕩起她低低的呻吟聲。
我是一個沒有理想的人。
有理想的人容易上當。
我只有人生計劃,我的計劃只有兩個,一個是掙足夠多的錢,另一個是和文雯結婚生個把兩個小孩。但這兩個計劃目前看來有些沖突,要掙錢就顧不了文雯,要顧文雯就掙不了足夠的錢,而且我還沒想好多少錢才算足夠。
不過好在我的人生觀就是及時行樂,再苦悶我也會給自己找樂子,深更半夜一個人在公司加班,別人都會抱怨辛苦,我從來不抱怨,幹累了我會從座位上站起來,自己給自己唱幾首歌,然後自己鼓掌,然後坐回椅子上繼續寫方案。
我是個神經病。
這個我知道。
但有時候我覺得我的目標是一個無限不循環小數的最後一個數字,我以爲我在飛速地接近它,其實它在無限遠的地方,其實根本不存在。
一夜兩次,我刷新了兩年來的記錄。在大學的時候,我的最高記錄是一夜八次,而且是在石頭上,也是和文雯。
“今晚我表現怎麽樣?”我滿心歡喜地問文雯。
文雯沒有回答,眼神冷冷地往辦公室角落裏掃了一下,禮節性地親了親我的臉,開始彎腰收拾地上的衣服。
她開始穿衣服。
丁字褲,是她專爲今天晚上在網上買的,一個多小時以前在我替她脫下這條褲子以前,她還站在我的辦公桌上跳豔舞。現在她把它穿上了。
胸罩,是我買給她的,春節的時候我去歐洲出差,爲了彌補不能跟她一起過新年,我買了一套香奈兒的內衣給她。她現在把它穿上了,她先把罩杯托在胸部下面,然後雙手捋著吊帶,伸到後背,開始系帶扣,扣好之後又伸手進去將那對可愛的小兔子樣活潑潑的往中間托了一托。
那對小可愛被她收起來了,過會兒她還會把它們帶走。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牛仔褲,是我們一起在恒隆廣場一樓買的,一年多以前買的,當時她抱怨說已經很久沒有跟我一起逛街了,當時她正在辦公室裏陪我一起吃盒飯,我說現在就去吧,二十分鍾,我們去逛二十分鍾街。于是我們下了樓,快步走進恒隆,她試衣服的時候我在旁邊不停地說快快快,她問我好不好看,我就說快快快。她在範思哲試了兩條牛仔褲,問我哪條好看,我說快快快這條吧,就是身上正穿的這條,因爲我知道如果說她剛才穿的那條,她會穿回剛才那條讓我再確認一遍,我沒那個耐心,我還要回公司處理文件。
T恤是一件新的白色T恤,我沒見過。我沒敢問她在哪裏買的。文雯現在情緒不對,如果貿然發問可能會惹麻煩,她會抱怨我又是很久沒陪她逛街了,這件T恤是她和辦公室的男孩子一起去買的什麽的。甚至我都不敢表揚這件T恤很好看,爲了讓她快速穿上衣服回去睡覺,爲了馬上能夠開始處理明天一早要發到歐洲和南非的幾個傳真,我開始謹小慎微地調整氣氛,以便她穿好衣服親吻一下就走人。
她穿好衣服了,情緒還是不太好,看我的眼神還是有點傷感。“我該走了嗎?”她問。我沒說話,湊上去親了她一下,其實是默認她該走了。
文雯低下頭,嗚嗚地說我不想這樣了,像個賣春的一樣,你給電話我就送上門來,深更半夜一個人回去。
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文雯是真的傷心了。
文雯一傷心,我就急躁起來,我擔心她在這裏誤事,我的確還有很多工作沒有處理。
這個時候我又被她的T恤吸引住了,她的T恤胸前有一個小兜,一條叼著骨頭的小狗從兜裏冒出頭來。我摟住文雯,用手指悄悄挑開T恤的小兜,裏面果然是一條站著的小狗,丁丁曆險記裏面那種小狗,雪拉瑞,在丁丁曆險記裏面叫白雪。
整個身體都在兜裏面,只有腦袋從兜沿露出來,叼著骨頭,在笑。
真可愛。
只有文雯這樣可愛的女孩,才會穿這樣可愛的T恤。
文雯推開我說,你寫你的傳真吧,太陽快照到南非了,我先回了。
我說好。
一個小時以後,QQ閃了起來。
還在公司嗎?文雯問。
你怎麽還沒睡?我說。
你都沒有問我到家沒有?
哦,那你到家沒有?
現在還用你問嗎?
哦,你已經到家了。
哎。
怎麽了?
我們這樣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親親,很快的。
算了吧你。
早點睡吧,我還有一個明早發的傳真要寫。
我們結婚吧。
明天?
明天。
後天吧,我明天安排一下。
那說定了後天。
等我查一下。
查什麽?
查一下後天的安排。
然後我就趕緊去查日程安排,五雷轟頂,明早八點要開項目籌備會,十點要向董事會彙報工作,十一點是一個投標計劃討論,下午一點要跟開普敦的客戶通電話,要跟他討論40多個樣品的問題,下午兩點要去工廠,有一批馬上生産的大貨要封樣;後天早上要見法蘭克福來的采購商,接著要開公司業務碰頭會,後天下午要見汕頭來的生産商,後天晚上要見北京來的行業協會會長。
接下來兩天沒空。我在QQ上說。
沒空什麽?
沒空結婚啊。
我打下這幾個字,一摁回車就後悔了。
果然,對話框裏一出現這幾個字,文雯的QQ頭像就變成了黑白色,她下線了。
我立刻打她電話,被摁斷了,再打,關機。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我开始处理明天一早要发给开普敦的传真。我脑袋里浮现出那个可爱的犹太老头子的面孔,那个开普敦的犹太老头,他很喜欢我,一见到我就说no problom,问他价格怎样,他说no problem,问他交货时间,他还是说no problem。No problem,窝们气吃川菜。他搂着我的肩膀,做出已经喝醉了的样子,扭扭摆摆地走起来。
他是个集中营孤儿,60多年前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随舅舅来上海避过难,父母死在波兰,他一开始以为我是上海人,对我特别好,后来他知道我不是上海人,他说no problem,I like you,窝们气吃川菜。
和他一起混的時候,我真正懂得了人生得意需盡歡。
但问题是我现在要给他发一份传真,告诉他现在飘在西太平洋上的那批货有问题,凉鞋没有装后跟带,变成了拖鞋,不像蝌蚪没长脚但迟早会长脚变成青蛙,拖鞋没装后跟带永远长不出后跟带变成凉鞋。我不晓得他是不是还会说no problem,估计不会。我拟了几个开头,都觉得不妥,删掉重来,电脑上还是一片空白。
這個時候,外面的門鈴響了。
文雯哭得淚人似的站在玻璃門外。
今晚真是個奇怪到傷心的夜晚。
我們明天出去旅遊吧,文雯說。
你不要生氣,我說。
我不是生氣,我是絕望你明白嗎?我在變老你看見嗎?
你怎麽會變老?我趕緊拍馬屁。
我不是要你說這個我是要你明白我不會一直這樣等你下去不會每天一個人在房間裏等一個永遠加班加班加班的人。
我准備上去實施“摸一把頭發秘訣”,但手剛一擡起來,就反應過來今晚這招不會管用,手在半空停住,拐了一個彎,摸到自己頭發上。
那小狗在她T恤的兜裏笑嘻嘻地看著我,正宗狗日的,我心裏罵道。
我過來是想告訴你,文雯嗚嗚地說,我明天要出去旅遊。
去哪裏?我問。
我不會告訴你。
哦。我有點無奈。
我想你明天也出去走走,文雯說。
好啊,你去哪裏我都陪你,我說。
不要你陪我,我們分別出去。
哦。
各自出去想想,我們還要不要在一起,給我們自己十天時間,如果我們還想在一起我們就結婚,如果有一方不想了,我們就分手。
好吧,我說,出去散散心也好,回來我們就結婚。
給我們自己十天時間吧,我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你結婚,文雯說。
不要賭氣,我說。
我不是賭氣啊,她輕輕地說,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你。
你是愛我的傻瓜,我說,你只是現在自己犯糊塗。
哎,你也自己想想吧,說不定我明天就會愛上別人,文雯說。
今晚真是個奇怪的夜晚,摟緊懷裏哭得抽搐的心愛的文雯,我一傷心起來就突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
兩個小時後,我寫完了所有的傳真和工作安排,把手機壓在一張紙條上,紙條上寫著一行字,給我的秘書的:小聶,這段時間幫我接電話。
收拾完東西,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自己的辦公室,來到外面的大廳。
大廳裏一片昏暗,一個一個的小格子間,每一個都空著,有一台忘記關的電腦,發出淡藍色的熒光,映在不鏽鋼的格子間隔段上。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我一陣恍惚,想起那個格子間就是我到這間公司以後的第一個座位,那是個專供實習生坐的位子,臨近前台和打印機,六年前我就坐在那個座位上,負責資料錄入和給其他同事放打印紙。
“小華,放紙。”不管辦公室的任何一個角落傳來這個聲音,我就會從座位上彈起來,跑到打印機前,放一張A4紙在紙架上,然後才轉過頭來開始搜索剛才是誰在叫我,等打印的東西從打印機下方吐出來,我就恭恭敬敬地給那位大人送去。
有時候他們會嫌麻煩,省掉了“小華”兩個字,只說“放紙”兩個字。
“放紙!”,一聽到這兩個字,我就從座位上彈起來,向打印機沖去。
再後來,指令進一步進化,他們只需要大聲說一個“紙”字,我就明白是叫我去放紙,我就從座位上彈起來,向打印機沖去。
他們單說這個“紙”字的時候會稍微拖長一點音。是“紙--”,或者“紙呃!”,或者“紙呢?”,再或者“紙!紙!紙!”
很奇怪,我從中得到很大的樂趣,我總是歡天喜地地第一時間趕到打印現場,取紙放紙,等打印的東西吐出來,畢恭畢敬地送到發出指令的大人手上,以至于後來他們都說我是惠普打印機的頂級配置。
惠普應該多開發一些小華這樣的放紙配件。我當時的領導,丁一劍這樣說。
開發成本太高了,我說,我媽養了我二十三年呢!
我在那個格子間坐下來,開始替這個馬虎的實習生關電腦,如果我明天還會進到這間辦公室,我會記下這個馬虎鬼的工號,第二天交給秘書,行政部會扣他50塊錢的月度獎金。這個規矩是我定的:下班後不關電腦,一經發現,扣獎金50元。
電腦嗚的一聲熄了屏幕,房間裏更暗了一層。剛才桌上映著蘭色熒光的物件一下子失去了光澤,黑乎乎的屏幕上若隱若現地映出我自己的臉。
我又坐在這個座位上來了,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五味雜陳的感覺,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放紙,我習慣性地一擡頭,打印機還在那個位置。我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打印機了,它居然還在那裏。不過肯定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它了,我記得似乎我自己就批過好幾次購買新打印機的申請單。
那麽那台老打印機呢?六年前那台,我當時把它看成是我的搭檔,我是和它一起負責公司的文件打印的,沒它不行,沒我也不行,沒它公司就沒法打印文件,沒我就沒人給它放紙,我不放紙紙不會自己飄到打印機裏面去,而且我放的紙不會卡紙!
人是物非,我的那個老搭檔早就被丟進廢品站,被拆散、敲碎、溶解、丟棄,而我今晚突然坐在這個位子上開始懷念那台機器。
我又摁下了電腦的開機鍵。
電腦開了,開機程序之後,桌面出現一個坐著的裸女。
我借著屏幕的熒光觀察這個實習生的座位。
這是一個男孩子的座位,桌上有煙盒和ZIPPO打火機,我拿起打火機把玩了一陣,還是那樣順手,我用小手指和無名指夾住火機的底部,手輕輕一甩,火機就沿著手背翻滾著從指縫間挨個滾過,插進大拇指和食指之間,在它插下去的過程中我用食指彈開火機蓋,大拇指順勢摁下去,火機就打著了。
嗡,小火焰冒起來,映著我的臉。
我拿起他的煙盒,中南海,還有一根,點煙。
滅火。
這個帖子好像已經發過了,怎麽又重複發帖子呢/
怎麽又發到這裏?筏子看著處理吧!
是啊,樓主重複發這個帖子是什麽意思呢? 我還是那個意思:這只是一個物欲橫流奢華青春的故事!
冠以愛情的內容卻要用情欲的瓶子來盛裝,這就是現在的小說、電影、電視不可或缺的內容!
啊,我發重複了麽?可能是我弄混了,暈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他的桌上豎了一排書,《托馬斯曼中短篇集》、《別笑我是英文單詞書》、《流血的仕途—李斯與秦帝國》、《豐田就這幾招》、《藏地密碼》、《有一天—烏青詩歌小說集》、《阿贊得人的巫術、魔法與神谕》、《向左還是向右》。和這些書豎在一起的是幾個文件夾,其中還有兩個筆記本,我順手抽了一本,是工作筆記,信手翻開一頁,裏面是記的我前幾天在公司培訓會議上的講話。我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記錄,基本記下了我那天講的要點,特別是客戶談判那一段,如何談判如何判斷如何等客戶自己降價,他在有一處用紅筆打了幾個圈,圈裏面很潦草地寫的是“你只要毫無表情地看他幾秒鍾,他就會把價格降低一點,等他降了第一次價,你繼續毫無表情地看著他,等他降第二次價。一直等他連降五次,繼續毫無表情地看著他,等他說出這絕對是我們的底線了,不能更低了,一幅哀求的樣子看著你。這個時候你才可以很遺憾地告訴他,由于價格的問題我們的生意沒法做,然後示意終止談判。這個時候他才會告訴你真正的底線,你要做的就是聽他說完然後停止談判,並把他的最後報價作爲下一個供應商的談判起價。”圈裏面是我講的原話,他一字不漏地抄了下來,然後在紅圈外用紅筆寫下:“牛人就是牛!”這五個字。
薪火相傳,其實這個技巧是我的老板告訴我的。
這個實習生會有前途,我放回這個筆記本,抽出另外一本。
另外一本是日記,我一打開就看見“今天給娟子打電話她還是不接,不曉得我們是不是真的分手了”這句話。
往前翻几页, “昨天和娟子去了周庄,一路上她不停地说话,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真不晓得幸福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幸福就是让她咯咯咯地笑,我是愿意在这个时刻死去还是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可怜的家伙没有在那一刻选择死去,当然也就没能停留在那一刻。
我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今天提前下班,直接去她公司找她。要麽讓我瘋掉,要麽讓我死掉。”日期是今天的,這個家夥現在是死掉還是瘋掉了呢?
我不曉得。
也興趣不大。
我的經驗是死掉、瘋掉或者忘掉,反正你要掉一次。
我伸長脖子環顧了一圈辦公室,這是六年來我呆得最久的地方。我從我屁股下的這個位子,花了三個月搬到最左排最後靠窗的那個位子,然後花了兩年,從最左排最後靠窗的那個位子,轟動性地搬進了現在的那間獨立辦公室,然後在那間獨立辦公室裏一呆就是四年。六年時間我大概位移了30米,從一個實習生做到了公司副總裁。
一直做到兩個小時以前,文雯對我說,給你十天時間。
電腦桌面上是一個坐著的裸女,手裏拿著一個紅色的老式電話,側坐著,頭轉向觀衆,眼神迷離,身材豐滿,她的美麗和誘惑,足以扮演每一個男人的夢中情人。至少是我的吧,如果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背叛文雯,這個女人應該可以。
畫面的下方,有個網址,如果我沒有進入這個賣衣服的網站,我的命運可能會不一樣。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我吃惊地看到刚才文雯穿的那件衣服就是在这里买的。我哈哈地笑出声来,拿起电话就想给文雯打电话,手往裤兜里一摸,没摸到电话,站起身准备去桌上拿,刚站起来一半,就反应过来文雯已经不会再接我电话了,十天之内她都不会再接我电话了。
我又坐回椅子上,沮丧地继续看这个网站的衣服。一口气定了五件。
填收货地址的时候我思考了一下,如果填公司地址这些天我都不在公司,填家里的又意味着我没法出门,我就又打开一个网页开始搜索目的地。
确定了去丽江之后,我填下了丽江净地客栈的地址。
明天我要去趕上海飛往麗江的第一班飛機,不是明天,是過一會兒,還有三四個小時,我從寫字樓出來,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是上海街頭最冷清的時刻,這個時刻很短,最後一波在街頭遊蕩的酒鬼剛剛回家,第一波出門幹活的人正在洗臉刷牙馬上出門,我從寫字樓出來,街上只有我一個人。
等了半天,沒等到的士,我拐進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罐百威啤酒,一邊喝一邊往回走。
很想給文雯打電話,但手上沒手機,就算有,我相信她也不會接。
走在愚園路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完全孤獨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從自己的影子來的。我經過一盞路燈的時候,我經過那盞路燈,把它抛在身後,我就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我每走一步,它就長一些,走兩步,它就更長一些,往遠處看,它伸向遠處的昏暗中,我的頭已經融入了遠處的昏暗中,一看見我的頭融入了遠處的昏暗中,我就感到了完全的孤獨。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說,爲什麽會突然這樣孤獨?
爲什麽文雯會突然支撐不住?或許她早就支撐不住?
爲什麽我突然感到自己也要支撐不住?
我丟掉喝光了的第一個易拉罐,它哐哐地在地上滾了兩圈,沒了聲音,但還在微微搖晃,反射一些微弱的光線。
啪,我又打開一罐。
一輛裝垃圾的三輪車嘎吱嘎吱地經過我,蹬三輪的是一個沈默著的瘦小的中年男子,三輪車過後,空氣裏留下一股垃圾的味道,是一些腐爛的食物的味道,像一面長長的旗幟——那味道飄在空中。我看著三輪車的背影,看了半天,後來他在華山路拐了一個彎,他拐過那個彎,我就看不見他了,但嘎吱嘎吱的聲音還隱約可以聽見,那是另一個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聲音,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他就是發出那個聲音的人。
回到住處的時候,天已經基本亮了,路燈熄了,我的影子不曉得什麽時候不見了,孤獨感被疲倦覆蓋。
疲倦什麽都可以覆蓋。
不管你是孤獨傷心還是興奮愉快,疲倦一來,就全給你覆蓋了,我開始木頭木腦地收拾行李,准備直接去麗江。
这么长 怎么不衔接起来呢
婚前10天在麗江豔遇踢踢兜尤物
一登機我就在機艙裏來回走了兩圈,看文雯是不是也在這班機上。
在機場的時候我就在候機廳逛了三圈,沒看到她。虹橋機場的候機廳不大,但這是跟浦東機場比,單說起來虹橋機場候機廳樓上樓下的也不小,我跑得氣喘籲籲,沒有看到文雯。
飛機上也沒有。
如果文雯也在這班飛機上就好了,我在去機場的的士上這樣幻想過。我和文雯一直想去麗江,商量過好幾次,昨天晚上她說出去旅遊的時候我就想過去麗江,我之所以後來定去麗江也是因爲我覺得她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麗江,那麽巴掌大個地方,我肯定可以揪到她。
但她不在飛機上。
或許她在下一班飛機上。
我坐到座位上,一坐下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飛機已經開始下降,我看著窗外的雪山,模模糊糊記得剛才做的夢:我在麗江遇到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女孩,她一見到我就開始哭,哭了又笑,笑完又哭,說你***怎麽今天才來,你這個混蛋這些年在哪裏?
然後我們就開始戀愛,愛得天昏地暗,正在床上翻滾,我剛扒光她的衣服,正在忙不叠地扒自己的,文雯突然從牆壁裏探出頭來說你看你看,我就說我們各自出去逛逛,說不定就可以遇見自己真正想找的那個人,接著牆壁裏又伸出一個人頭,是個男的,說就是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害得我和文雯現在才見面。
我飛起一腳把這個男人的頭踹到天花板上,文雯一聲尖叫,朝我怒吼道:你王八蛋,你王八蛋,你王八蛋。然後文雯的頭就朝天花板上那個頭飛去,我看見那兩個頭在天花板上接吻,轉過頭來,我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文雯的T恤裏面那條小狗正站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我。
汪汪汪,那小狗在叫。
我就醒了。
這是我頭一回想到文雯會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就算是做夢,我也從來沒有想象過這樣的事情,而且文雯從來沒有那樣朝我怒吼過。
所以我飞起一脚就把那个男的的头踹到天花板上,本来是想把他的头踹到天花板上像踹一个西瓜一样踹得稀巴烂,但它没有稀巴烂,反而是文雯的头跟着飞上去,当着我的面接吻,你可以想象,醒来我是多么伤心和难过。
我閉上眼睛,想重回那個夢,再給那個男的補上幾腳,狠狠地補上幾腳,但我沒有能回到那個夢,我眼睛一閉,就模模糊糊看見一個少女的笑容。
怎麽這帖還在這裏還沒處理? “妩媚多姿”,恩,這個詞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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